龍應臺的《目送》很直接地就戳中了我的淚點,于是有那么一瞬間我差點哭了,然后往事就嘩啦啦地涌出來,如煙般彌漫。
【壹】
“華安背著一個五顏六色的書包往前走,但是他不斷地回頭,好像穿越一條無邊無際的時空長河,他的視線和我凝望的眼光隔空交會。”
很多年以前,老爸會在夏日的黃昏帶我去看火車。當拿著一盒和路雪坐在爸爸身邊的時候,我感覺他就是我的一切,有他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。
那時我還很小很小,可以騎在爸爸的肩上,可以躺在媽媽的懷里,可以枕在奶奶的腿上,可以坐在爺爺?shù)淖孕熊嚭笞闲Φ脽o比燦爛。我想那真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,那時的我就像文中的華安一樣,仿佛沒有了他們,我的世界就會在一瞬間分崩離析。
一切都變了,連我也變了。
我開始覺得他們變得啰唆;開始覺得自己的羽毛已豐,可以展翅翱翔;開始覺得有些擁抱和話語太過矯情。于是,有時候我會莫名其妙地賭氣,會因為一言不合而大聲嚷嚷,會摔門而去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……但我知道,我其實是愛他們的,很愛很愛。
成長真是矛盾,明明你不是這么想的,可是你卻這么做了,而且不止一次。也許這是不可避免的吧,我們都是穿著“鋼鐵人套裝”的孩子,淡漠的表情下是不敢表達的愛與感激。
【叁】
“卸下行李之后,他爬回車內(nèi),準備回去,明明啟動了引擎,卻又搖下車窗,頭伸出來說:‘女兒,爸爸覺得很對不起你,這種車子實在不是送大學教授的車子。’”
上初中之后,老爸每次送我到學校都會覺得自己的面包車真的是很不入流,讓我在同學面前丟了面子。我雖不介意,但看著他滿臉愧疚的神色,心還是一陣一陣地痛。曾有段時間,我開始大量投稿,想賺錢幫老爸實現(xiàn)換車的愿望,或減輕他的負擔。幾個月后,當我拿到少得可憐的五十元稿費,我終于明白,我還是應該好好讀書,否則,我極有可能會成為家人一輩子的負擔。
在我心中,家人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,所以在中考那些最黑暗的日子里,我也一直沒有放棄,就算壓力再大,就算心里再苦,每天回到家里我都是微笑著的。就像蕭炎說的,龍有逆鱗,觸之必怒。家就是我的逆鱗,永遠都是。我不想讓家人受到傷害,一丁點兒的傷害都不行。
【肆】
“火葬場的爐門前,棺木是一只巨大而沉重的抽屜,緩緩往前滑行。沒有想到可以站得那么近,距離爐門也不過五公尺。雨絲被風吹斜,飄進長廊內(nèi)。”
我不止一次地想過當我站在死亡面前時會是什么樣的感覺,但當我真正面對生離死別的時候卻凌亂了,心里是大片大片的空白。表哥在外婆的遺體前長跪不起的時候,我倚在一旁面無表情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思緒就像那天的日記一樣,雜亂無章。
外婆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離我而去的人,而且是天人永隔?;鹪釄龅臓t門前,我目送著那道身影漸行漸遠,然后閉門,再打開時已是單薄的一個小箱子。我想到那個小時候偷偷拿冰淇淋給我吃,那個坐著三輪車給我買酸奶的老人就這么消失不見了,心里有說不出的難受。
【伍】
“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,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(zhuǎn)彎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訴你:不必追。”
是啊,沒有人可以陪我們一生,所謂的永恒只不過是一張美好的空頭支票。當爐灶變冷時,當葉落滿地時,當日薄西山時,總會有人留下無數(shù)的記憶與思念后絕塵而去,成為我們生命中的一個匆匆過客。成長總是伴隨著無可避免的失去,我想我們真的應該學會珍惜屬于我們的緣分,學會笑著跟那些舊時光告別。
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?所以我們應該好好珍惜每一天的日出日落。
可是龍應臺,為何你寫的那些情感、那些心情和我感受到的、經(jīng)歷過的如此相像?
是不是說,你是書中的主角,而我就是生活中的第二主角?